中安在线首页|安徽发布|省政府网微博|中安在线微信|中安在线微博

设为首页

英文|简体|繁体

您当前的位置 : 历史 > 岁月回眸

时间:2021-10-26 09:31:16


 


  ○萧龙士为谭作春作画稿


 


  ○谭作春绘画作品

  如果说谭作春作为龙门学士之一,少年意趣,于绘画、篆刻,多有收获,那么,他将来这一大段人生,包括艺术,却更好地证明了绘画就是一生的事情。

  一

  1979年秋天,合肥城里梧桐叶翻飞,包河两岸秋水澄澈。秋光之中,十二岁的谭作春随同父亲、诗人谭国纲走进了舒城路小学。其时,著名国画大师、江淮大写意画派的开创者萧龙士先生正住在校园内的一排小平房中。谭作春心里装满着好奇,但他却又是十分的镇定。他感到这似乎是命定的一次拜见。几天前,当父亲看到他临摹的萧龙士先生的荷花翠鸟图时,十分诧异地连问了他三遍:“真是你临摹的?”

  “真是!”小作春答得干脆。

  父亲又反复地看了看临摹画,然后说:“我带你去见个人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萧龙士爷爷。”

  九十岁的萧龙士,短髯,静悦。他接过谭作春的画稿,认真地端详了会,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十二岁的孩子。他脸上的神情,从有些惊讶到含着微笑。他问作春:“这是你画的?”

  作春点头。并且说这是照着萧爷爷您的画子画的。萧龙士老先生站起来,摸了摸作春的头,说:“画得好,画得好!”那言语中分明透着一股子欣喜。

  秋光如流,画室之内。这一老一少互相问答,竟是十分的和谐。萧老先生说:“孩子,你画得很好。要坚持,相信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画家的。”兴之所至,萧老先生拿笔濡墨,在谭作春的临摹画上题跋:“作春有画才,即有成就,望一直努力下去,必获大成。龙士年九十题。”

  从此,龙门学士又增添了一位。而且,这还是一位萧龙士先生晚年所收的年龄最小的学生。也从此,舒城路小学那平房内,便经常能看到少年谭作春的身影。他带着画稿,悄然而来,满载而去。萧龙士先生见了小作春,再忙也停下手头的活,拉着孩子说话,看画,指点。更多的时候,老先生亲自动笔,为作春修改画稿。有一次,谭作春用小笔画了张兰草与竹。老先生一看便问:“兰草与竹怎么都这么细了?用错笔了吧。”说着,便拿出长锋大笔,一边改稿,一边道:“兰一生,竹半世,就是说你在绘画生涯中,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揣摩……画画不是很简单,应该是一生的事情。”

  作春边看边听,最后,老先生又在画上题了“干湿浓淡,黑白疏密”八个大字。这八个字,连同萧老那些关于绘画与为人的教诲,一直都被镌刻在谭作春的心里。直到多年以后,当谭作春又重新回到画事中时,他依然奉此为圭臬。如今谭作春的文山堂里,还收藏着萧龙士老先生为他所作的画稿。画稿上,老先生的墨迹犹新:“香远益清,龙士年九十为作春小友作画稿。”

  二

  “画画不是很简单,应该是一生的事情。”萧龙士老先生当年这一句话,一下子道出了谭作春这一生的际遇。出身书香之家,祖父书画皆工,兼好收藏;父亲是个诗人,而他自己,十二岁就得到萧龙士先生的赏识,未及弱冠,便在省内书画界有了一定的影响。他的写意花鸟,不断地在一些展览中展出,并且获奖。与此同时,他在绘画之余,开始了篆刻。这缘于受合肥一中老师董广升先生的影响。他将治好的印呈给萧龙士老先生指点。老先生点头,说诗书画印,同源同趣。很多大画家,本身就是篆刻大家。

  如果说谭作春作为龙门学士之一,少年意趣,于绘画、篆刻,多有收获,那么,他将来这一大段人生,包括艺术,却更好地证明了绘画就是一生的事情。那是种子,是灯塔。只要种下了,只要点亮了,总会在人生的某个时候,长夜中的某个节点,再次发芽,再次照亮。

  “我是在绘画最有感觉的时候,离开绘画的。”谭作春至今也无法解释当年自己所作出的决定。“或许,我看到了那种最有感觉之后的危机。”他又如此解释。但不管怎样,他离开了绘画与篆刻。就在萧龙士老先生仙逝不久,老先生的最小的学生谭作春,搁下了画笔,投身到了环境艺术设计行业。那是一个经济勃兴的年代,谭作春凭着扎实的艺术功底,用经过专业训练的审美视角,开拓了一番属于他自己的环境艺术设计天地。他在其中畅游了许多年。在这些年中,他也曾无数次停下来,看着书房中那些尘封的画笔,抚摸着柜子里无言的印坯;他也曾在梦里重温过萧龙士老先生对他的那些教诲,面对有着老先生题跋的那些画稿,他有时也生出重回画事的念头。但他没有。他的环境艺术设计事业正在高峰之中。他丢不下也无法丢下。他必须往前走。只是慢慢地,他在走之中,会不断地停下来。他会将更多的时光放在收藏艺术之上。那些砖雕、瓦雕、老物件,不断地被他收拢、聚集起来。他坐在其中,感受时间与艺术之美。同时,也让自己那颗曾被艺术浸润的心,更宁静、更通达些。

  既然是一生的事情,那必然有回归的一天。这天终于来了。2018年,仍是一个秋日。谭作春在我省著名花鸟画家散悟的画室里,重拾画笔,画下了他许多年后第一张《荷趣图》。他这一画,让散悟兴奋不已。散悟劝他:“画吧,这么好的感觉,不画太可惜了。画吧!你这一生注定是要为绘画而生的。”

  谭作春其实也明白:自己这一生,注定还是要回到绘画与篆刻之中的。但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他的感觉像春水,一波一波地往起涌动。大写意的力与美,催动着他。他如痴如醉地进入到了绘画与篆刻之中。这一年,他正好五十岁。半年后,他建起了书画、篆刻工作室文山堂。他的花鸟大写意作品,继续承继着江淮大写意之风,一出现,便令书画界震惊。人们在他更加纯熟的技法之外,更多地看到了时间与思想的痕迹。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青葱的少年了,他说:“我总想在画中,在印中,呈现出我自己的面目来。”

  三

  “奔放处不离法度,精微处照顾气魄。”缶翁论画,一语中的。其实,这恰也是画事的最高境界。书画为心,篆刻为魂。当年,萧龙士老先生以奔放之意,开江淮大写意画派,然其同样精于法度,承古而不泥古。他在大写意中,灵光忽现,精微之处,往往最是动人。谭作春跟随老先生多年,耳提面命;后三十年,又于日常生计中,凝神思悟。因此,谭作春大写意花鸟、山水,就更有了他个人的独特的想法与观照。他画荷,兼收新安画派之淋漓,又充分吸纳海上画派之构图及线条。大笔长锋,狂放如急雨;然而在细微之处,却屏气凝神,荷之神韵见之于毫厘。他画兰,着实是印证了萧龙士老先生所言:兰一生。他长于观察,胸中有兰摇曳,笔下之兰自然生动。往往,他在兰旁添上瘦古。兰之高雅,与石之清朗,互相印证,天真无穷。他悉心揣摩江淮大写意的“大”,既是时间意义上的大——这表现在技法上,他追求更快,更酣畅;更是空间意义上的大——这表现在作品意蕴的开阔、大气。从重回画事至今,虽然他的作品不多。但格调却一直处在上品。他的大写意国画,从笔墨上看,更加朴拙而凌迅;从线条上看,更加舒展而节制;但整体画风及内蕴,更有回归之意,包括对海派绘画的借鉴,特别是对新安画派焦墨在花鸟画背景上的广泛应用,使他的作品呈现了有个性、有灵魂、有意味的创新,因之也不断地得到业内和评论界的关注。

  坐在文山堂里,谭作春更多的时候是品茶、思考。他会看着日影从画案上慢慢经过,体味那其中所表达的光阴背后的故事。然后,他用画来表现它们,用篆刻来摹印它们。日子久了,他觉得自己就端坐在干湿浓淡的墨之中,就行走在黑白疏密的刀法之中。

  在大写意绘画之外,谭作春近年来更多的是以一方方古朴天趣的篆刻,成为书画界的亮点与焦点的。当年师从萧龙士先生时,先生就鼓励他多治印,说诗书画印是一个优秀画家的看家功夫。现如今,他印宗秦汉,兼学青藤、缶翁之印意,更是长期揣悟白石老人和萧龙士先生治印之法语,所刻篆字笔画简约质朴,结构方中带圆;线条时而变形夸张,时而移位增减;刀法劲猛,刀痕清楚,凿印厚重,粗拙自然。

  著名美学家郭因先生在欣然得到谭作春所治姓名印及闲章之后, 赞赏不已,并撰联曰:大匠之作,着手成春。夸奖谭作春篆刻:举刀精作字,刺石播春光。谭作春书画篆刻作品,不断地在国家及省市展览中获奖,并被央视数字频道等收藏。

  “放浪而不失沉稳,浑穆而不失雅致,苍茫而不失灵动。”这正是谭作春所追求的篆刻风格。他师法的是汉印端庄平和、不激不厉、不温不火的气息,流布的是汉印凝重、醉古的风貌和博大恢宏的刚健之气。他把江淮大写意的风格融入篆刻之中,同时又将古代玺印、封泥、瓦当碑碣等凝于刀端,承前启后,化古出新,逐渐形成了苍茫高古、浑穆沉稳、渊雅灵动的谭氏风格。他为央视全国书画印展治缪篆印“国粹艺韵”,古拙、大气、浑厚、舒展,成为大展中最受瞩目的作品之一。在庚子年全世界共同抗疫中,他以汉白文治印“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”,分朱布白,疏密有度,虚实相生,刀法多变,破旧出新,庄重典雅……

  文山堂里,墨香四溢;一笔一刀,一纸一砚,谭作春正行进在他自己所称的“真正的艺术生涯”里了。□洪放

来源:合肥晚报  作者: